雷达财经出品 文|李亦辉 编|深海
11月12日，归化球员高拉特携带家人，登上了由广州白云国际机场飞向巴西的包机。在此之前，他已与停止发薪的广州足球俱乐部解约，放弃合同中剩下的2.2亿元薪资。
重回巴西，根据当地媒体报道，高拉特与巴甲豪门科林蒂安达成协议，基本确定加盟。至此，在科林蒂安的阵中，集齐了高拉特、保利尼奥、奥古斯托等6位中超旧将。
一个月后，也就是在12月12日，中超联赛第二阶段赛事将确定重启。但外界预计，届时除了难以看到高拉特的身影，阿兰也不会现身，归化球员蒋光太、洛国富也大概率不会参加剩下的联赛。
高拉特们的离开，只是中超联赛入冬的一角。根据报道，目前16支中超球队，有多达11支球队都面临着欠薪问题，而在中甲和中乙联赛，这个比例还要更高。欠薪背后，大都是因为身为俱乐部母公司的房企不同程度的出现经营困境，无力继续输血足球。
目前，多家俱乐部正在推进股改。但在房企金主退出后，还未出现一个行业愿意像房企一样热衷足球。谁来接盘中国足球？仍然没有答案。
足球地产时代没落
眼下，欠薪已经成为中超俱乐部的“主旋律”。
根据公开消息，截至目前，2021赛季中超16队中，出现欠薪情况的俱乐部已多达11家。其中，重庆两江竞技欠薪在8个月以上，武汉队今年以来仅发了3个月工资，青岛队和沧州雄狮均欠薪在6个月左右。
在剩下的5只俱乐部中，深圳队11月之前薪资正常发放，之后暂不确定能否正常发放。河南嵩山龙门则是将此前拖欠近2个月的工资补上。目前，唯有山东泰山、上海海港、大连人三支球队“稳坐钓鱼台”。
中超俱乐部陷入严重财务危机，剔除疫情导致联赛运营困难，与被后金主的经营不善也有直接关系。
根据统计，中超16支队伍中，15支球队的股东与房地产有关，10家企业主营的就是房地产业务。知名的有广州（恒大）、广州城（富力）、申花（绿地）、大连人（万达）、河北（华夏幸福）、河南（建业）等。
地产企业“踢”足球，并非始自今日。
上世纪90年代，大连万达55场联赛不败，帮王健林打响了万达的品牌。这一切许家印看在眼里，2010年在港交所上市4个月后，恒大集团接手了广州足球，第一年完成冲超，第二年就获得了中超冠军。
接着便是中超5连贯，2013年和2015年两次登上亚洲之巅，“广州恒大”的名号响彻中国足坛。
对于投资足球这笔账，许家印很早就算过：足球俱乐部给集团带来的品牌效应，是投多少个10亿元的广告都换不来的。
要知道在央视打广告的话，1秒钟大概15万元。而一场球下来，有25家电视台现场直播，有300多家媒体报道。一个半小时的直播时间，如果换成广告费用，要多少钱？
类似的逻辑在地产商富力、万达、绿地等企业那里不断上演，俱乐部成了开发商的广告牌，中国足球进入地产时代。伴随着地产资金流入，连同房地产行业的行事作风也带入足球行业。不计成本的砸钱、高薪请外援、百万赢球奖金成为争冠球队的标准操作。
有媒体统计，12年来恒大在球队上的引援、奖金、薪资的支出达到了137亿元。另据公开数据统计，疫情之前，中超俱乐部的平均收入为6.86亿元，但平均支出却达到了11.6亿元。
根据广州恒大俱乐部2018年度的财报，当年营业收入为6亿元，营业成本约为24亿元，净亏损18亿元。2019年度财报中，总成本达到29亿元，亏损19.4亿元。河南建业董事长胡葆森2019年在一次活动中提及，他投资足球一年亏10个亿。
即便如此，很少看见过那家俱乐部尝试过市场化和商业化运作。有分析称，2015年恒大亚冠夺冠时，将东风日产启辰花费1.1亿元的胸前广告替换成“恒大人寿”时，这种商业化尝试就已经结束了。
高度依附于母公司的经营状况，没有自主的生存能力，让球队与地产商们一损俱损。
至于开发商热衷足球的另一面，“凰家看台”文章称，广州恒大把天价签下的教练送给国家队；出高价归化几位巴西籍球员以提升中国国家队实力，“为国养士”；设立国脚督察团，强调国家队利益高于俱乐部。
王健林更加实在，万达2011年重回中国足坛时，王健林直言，“万达之所以重新回到足球，首先是领导的重要指示，希望我能承担责任，大力支持中国足球重新振兴。”
但在地产寒冬，不少开发商遭遇严重资金流危机，叠加中性名改革新政，俱乐部的广告价值也没了意义。按张近东的说法，“该关的关该砍的砍 ”，大佬们手头不宽裕，也意味着足球的金元时代走到了尽头。
欠薪之下归化球员潮退
在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12强赛第六轮比赛中1比1战平澳大利亚队后，国足2021年的比赛任务全部结束。
接下来，足坛的重心将回归国内。为12强赛让步停赛三个月中超联赛，也将在12月12日迎来重启，第15-22轮比赛将延续至2022年1月4日，其中冠军将在争冠组的八支球队中产生。
但相对于冠军的吸引力，解决拖欠的薪资似乎是球员们更加关注的问题。
11月20日晚间，一封《重庆两江竞技足球俱乐部球员公开信》在网络流传。在公开的联名信中，球员们写道，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我们遭受欠薪之苦。长时间拿不到应得的薪水，让我们在生活上举步维艰，我们很多人都背负着房贷和车贷。”
目前俱乐部已经无法坚持日常运营，球队也进入停训放假的状态，能否参加即将开打的联赛成了未知数。
在俱乐部普遍性的财政危机之下，相对于大多数本土球员将来仍要在中超效力，始于两年前的归化大军，却出现了退潮之势。
回顾2017年，里皮率领的中国男足止步于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12强。为冲击下届卡塔尔世界杯，归化政策在国内史无前例的铺开。
根据东方体育日报的文章，归化球员的选择上。除了笼络在中超效力的成名球员艾克森、洛国富、阿兰、费南多、高拉特、德尔加多等球员入籍，另一条道路是归化华裔球员，比如从英国带回了蒋光太和李可，从挪威和南美分别带回了侯永永和萧涛涛。
高拉特是原巴西甲级联赛的MVP，阿兰则是原欧联杯最佳射手，洛国富头顶中超最佳射手，这些球员的起点都非常高。因此，他们的归化花费都不菲。人民网此前表示，“仅2019年一年，恒大为完成艾克森、高拉特、阿兰、洛国富、费南多等五名球员的归化，支付的转会费、工资及安家费高达8.7亿。”
具体到高拉特身上，自高拉特2019年5月底重回恒大到近期离开，恒大已经在他身上花费了近3亿元人民币。然而，高拉特的归化之路并不顺利。
因为受伤病困扰，2019年初广州队将高拉特租借至帕尔梅拉斯。不料2020年9月18日国际足联修订了转换协会规则，高拉特无法满足在中国“连续不间断生活五年”的要求，归化请求屡次被国际足联否决。
按照新规定，高拉特要到2024年才具备为中国队出场的资格，届时他已33岁。还没有等到为国足出战的资格，在中国足球内忧外患之际，高拉特在广州队遭遇运营困难后主动提出解约。
据此前消息，由于之前与广州队签订了直至2024年的长约，这次解约球员本人放弃了大部分的薪水，接近2.2亿元。
高拉特已经率先离开，恢复巴西国籍或只是时间问题。
网络消息显示，另外两名入籍国脚洛国富、蒋光太之所以随国足返回中国，主要是需要与俱乐部沟通履约事宜。而一旦俱乐部受现实因素影响继续欠发其薪酬，那么不排除两人在中超重启前分别离开中国的可能性。
除此之外，费南多处于伤停状态，阿兰和艾克森都回到了巴西陪家人。如果恒大队的危机无法解决，他们很难回归。媒体开始担忧，没了归化球员，新上任主帅李霄鹏的国家队首秀面对日本队，恐怕会造惨案。
俱乐部职业之路在何方？
中超俱乐部的股权改革已经进行了近一年时间，但由谁来接盘仍然没有答案。
目前来看，山东泰山队的股改较为成功。今年年初，国网山东电力将山东鲁能40%股权转让至济南文旅。
河南嵩山龙门原本的情况也不好，但在年初中性化命名之时，俱乐部原投资方建业集团与郑州和洛阳两地政府合作，股权变得多元化，如今反而变得较为稳固。
其他俱乐部的改革则进程缓慢。知情者透露，阻碍之一是“历史问题欠账太多，股权很复杂，如果没有指导性的文件出来，大家都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。”
未来如果不能找到接盘方，等待俱乐部的结果可能是“苏宁模式”。2021年2月，上赛季的中超冠军江苏队宣布停止运营，当时公告称仍在寻找愿意接手的企业，但最后因无人接手而解散。
据相关人士透露，有关方面也在积极调研，推动足球俱乐部股权改造政策的尽快落地。长远来看，如何从根本上改变中国足球的收入模式，让俱乐部市场化良性运作，仍然任重而道。
据了解，欧洲顶级联赛俱乐部的收入相对多元。包括电视转播权分红、比赛日门票收入、赞助商收入、授权产品销售、彩票等，让俱乐部收入比重合理，导致俱乐部抗风险，抗压能力较强。
这或许能给中超俱乐部的未来发展提供参考。但在一位行业人士看来，行业里的人员必须得苦撑过这个“寒冬”时刻，等待足球的真正价值回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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