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观察]亚运男足得要豁得出去

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王晓瑞杭州述评

昨天中午，一位专心于研究中国足球历史资料的老朋友，给我发来一段视频，大意是“看一看明天（9月27日）谭龙能否重现昔日荣光”。打开一瞧，是一段他在奥兰多城的视频，距今已有整整10年。

比赛背景是这样的：那是同年美国公开杯（相当于英格兰联赛杯）的一场1/8决赛，奥兰多城客场挑战堪萨斯城体育。彼时，两支球队并不在一个级别上，奥兰多城是在USLPro（美国冠军联赛，第二级别）闯荡，是前一年的亚军，而堪萨斯城体育是MLS美职联2012赛季亚军。赛前，少有人看好奥兰多城能晋级8强，因为在整个16强战之中，USLPro队伍只剩下2支。但就是这2/16中的1/2，奥兰多城在客场创造了奇迹，他们不仅成为那一届美国公开杯8强中USLPro队伍的独苗，也是8场1/8决赛唯一一支客场取胜的球队。

事后，美国人在做评球时，称呼奥兰多城继续他们的巨人杀戮之路，无不为这样的奇迹感到惊讶。而在那场比赛中打入致胜进球者，正是谭龙。

对于十年前的往事，谭龙只能隐隐约约记住一些片段，但那种不畏强敌、勇于决斗的信念，却应该为代代相传。过往在谭龙的身上，这种精神体现得是尤为明显。某种程度来讲，这也是为什么久尔杰维奇，甚至扬科维奇独具青睐他的一个原因。

就在昨天训练之前，久尔杰维奇还把全队都召集在一起，专门动员称，“这是你们人生中迄今最重要的比赛之一，你们不能有所畏惧。而害怕，是你们向前迈出这一步动力的最大阻碍……”对记者来说。这番话是似曾相识，两年前的秋天，就在扬科维奇第一次率队到杭州集训时，他就抛出过类似的态度论，“上场比赛就要有责任感，但你们在害怕，害怕迈出下一步，为什么会这样？那是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在轻敌……”当时，亚运队刚在第一场热身赛击败浙江一线队，结果次战浙江U21，却被小两岁的对手0比0逼平。那一次，扬科维奇真的很生气，事后加罚跑圈15分钟，但其实在带领亚运队的3年多时间，类似场景并不少见。

2019年带队到塞尔维亚集训，最后一场对阵MladostLucani。球队同样表现懈怠，在场上也拼不起来，在休息室上演一出咆哮式的训话后，扬科维奇又安排了30分钟加练。那天大雨倾盆，连光线都照不透雨雾，但扬科维奇很清楚，积小步而至千里、汇小流而成大海。正如他后来对我所讲的，“如果我们每一次在细小的环节上都缺一点，都要得过且过，那么，等到大赛到来的时候，在家里看电视的就会是我们。”

这么多年跟下来各级国字号、各支俱乐部，越来越能理解到那些名帅口中的气质（比如奥拉罗尤、斯科拉里）究竟是什么。其实，无外乎我们经常提到的“能征善战、作风优良”。但这8字箴言说着容易，做起来又是何其难？扬科维奇在带亚运队那3年，某种程度来讲，就是在围绕这8个字建队。你很难说面对一群U24岁球员，能在基本功和技术层面有多大修复，那么想要打好一场仗乃至一届大赛，不就是得要“豁得出去”？

扬科维奇在离任前，已经给我们展现出一些惊奇。比如在东亚杯客场PK日本国家队二队，能够在全场被动之际，扛住相马勇纪、桥本拳人们的疯狂猛攻，足以说明其从严治军之成效。而以小打大击败中国香港队，也是球队历练后的成长体现。只可惜在早春二月，一次突然人事变动，打乱了亚运队备战节奏，与扬科维奇抓精神、抓治军不同，久尔杰维奇更注重技战术层面的打造。当然，这也与他带队时间有限不无关系，但不得不承认是，还是难以避免顾此失彼。所以在对阵孟加拉一战，中国队又犯了在5年前亚青赛的“老毛病”——虽然说是输在技不如人，但当年最戳痛肺腑的总结，还是咬不住牙。

所以，我能理解久尔杰维奇在昨天训练前那番动员。说到底球队都已经练了4年，即使新教练时仓促上任，也有快半年累计三期集训的机会。此时再来临阵磨枪，不如真的就像这样，刺激所有人的决心、信念和决战精神。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，找回那颗勇敢的心，真的能把自己豁得出去，才是最可期的王道。

同样是在1/8决赛，又让我追忆起4年前在阿布扎比的亚洲杯中泰之战。泰国队那一次是来势汹汹，誓要爆冷，而中国队状态不稳。更加糟糕的是，中锋肖智在小组赛还未开始，就一直受伤病困扰。但那一场，肖智真的是为国家队付出全部。不为人知的是，他是吃完药片、做着保守治疗后，上去冒险和泰国人死磕的。而无论过程还是结果，也确实如他所讲的，“我真的是为国家队付出了100%所有”。事后，尽管很多人看到的，是肖智破门风光的一面，但为了那一次拼命，他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——亚洲杯之后又连休6个月，在其34岁的年纪。

很多年后，再遇见肖智时，他仍坚称“无怨无悔”。而我也把他当年在比赛前、在微信上那段语音收藏至今，“现在有多少本事、有多少能力，我都准备全部拿出来了。就这点儿兵、这点儿马，有多少斤、有多少两，上场比赛，就是豁出去了……”

今天，我想把这段话送给中国男足亚运队的球员们，以示对前辈的致敬，以此共勉。